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抓人又启人

2000-02-16 来源:中华读书报 白 烨 我有话说

小说有雅俗之分,并非多事人的无是生非,盖因为写小说的和读小说的有不同的追求与需要。我们因有重雅轻俗的传统,所以俗文学这一极很不发达,渴求俗文学的读者,只好把眼光移向翻译作品,于是柯南道尔的探案作品,西德尼·谢尔顿的社会小说,丹尼尔·斯蒂尔的爱情小说等,就纷纷大行其道。幸好还有一个写武侠小说的金庸,写家庭小说的琼瑶,多少给不够景气的中国俗文学创作争回了一些面子。

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白天,这个长期从事当代都市奇案小说写作的作家,在走红台、港、澳和东南亚之后,又登陆内地文坛,一古脑推出了由50部小说构成的《白天作品集》(团结出版社、大众文艺出版社2000年1月版),作品在数量上颇见阵势,在质量上也普遍上乘。读过其中的《金色响尾蛇》等作品后,我觉得他的确是有备而来,不可小视。

白天的小说,很难简单地归类。其故事背景多是帮派林立又无恶不作的黑社会,像绑架、赌搏、走私、娼妓、毒品、高科技犯罪这些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六大毒瘤,都应有尽有;但作品并不只写黑社会的尔虞我诈和贪赃枉法,还有受害者遗属的卧薪尝胆、误入歧途者的良心发现,更有警方或义士们深入敌窟的大智大勇和最终胜利。从主要的场景看,应属犯罪小说,从主要的情节看,又可归为动作小说;而我更看重作品中道高一尺、魔高一丈的惩恶扬善者,因而更愿意把白天的小说当作当代义侠小说来看。

即以白天的成名作《金色响尾蛇》为例,打入港九黑社会内部的义士方天仇,几乎是在险象环生的艰危处境中,单枪匹马地完成了阻止“同心会”成立、擒拿“金色响尾蛇”金玲玲的任务。他处事之机智、武艺之高超、为人之正直、以及身陷污泥而不染等,都令人起恭起敬。以“金色响尾蛇”金玲玲为代表的黑社会头面人物,在方天仇的反衬下,更把其阴险歹毒、狼心狗行的本相暴露无遗。而方天仇之所以敢于身入虎穴和勇于完成任务,并非是背负来自何方的什么使命,而纯粹出于个人的一种义举,依仗的是自己的一脸正义和一身侠胆,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专以行侠仗义为能事和快事的当代义侠。

通俗小说因注重故事情节,潜入生活欠深,在艺术表现的许多方面可能不及严肃小说。但在对某些社会现象的反映上、在某些社会问题的揭示上,却可能因长于铺排而别具优势。白天的当代义侠小说,在揭露资本主义社会的混乱世象和罪恶病灶上,在揭示由追逐“利欲”而使人性扭曲和人生变形的情态与恶果上,都以其特有的真实和生动,而令人触目惊心,耿耿难忘。而书中那些悬念丛生的事变和扣人心弦的较量,又让人看到了善始终追随着恶并最终战胜恶的信心与力量,从而以正义的胜利给人以希望。

把通俗小说写得好读、耐看不容易,而能超越好读和耐看,给人以更多的启迪,更显其可贵。白天的小说做到了抓人而又启人,这便是他的价值所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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